【黃金神威】骨 (宇佐美X門倉無差) 下
閱覽前注意:
》CP為門倉部長X宇佐美上等兵(就當他們按心情互攻吧)
》含有些許可能讓人不舒服的獵奇描寫
》BGM:天野月 - 骨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PzKegoFgXc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除了白色的灰之外什麼都不剩的話,那我就將它混進漂亮的顏料裡,然後用來描繪你吧。傳統的日本畫本來就是用磨碎的礦物當作顏料,人類的骨灰也是一種礦物。你那把久經風霜的老骨頭,被火燒過之後大概會變成魚乾那樣的灰白。用這種落魄的顏色來畫已經開始稀疏的斑白頭髮,一定再適合不過!
那頭寒酸的頭髮被汗水浸得濕漉漉,擦過皮膚時的觸感,倒是還殘留在臉頰與頸側。看守的宿舍無論怎麼說都稱不上寬敞,擺放了必要的家具後,剩下的空間鋪上一人份的墊被就差不多滿了。第一次到門倉的宿舍裡過夜那天,在晨陽中醒來的時候,宇佐美發現門倉就像隻尺蠖那樣弓著背,上半身幾乎擠到了棚架底下,因此被籠罩在陰影裡看不太清楚。而自己則像漂浮於水面那樣舒舒服服地仰躺著,背與雙腳都筆直地伸展開來。籠罩於倦意中的淡淡喜悅,在還殘留著疲憊的身體與頭腦中擴散開來。宇佐美舉起雙手,擺出高呼萬歲般的姿勢伸了個懶腰。還在睡夢中的門倉自然地縮起頸子並伸長手臂,繼續以不會妨礙到他安睡的動作擁抱著他。
在那之後不久,門倉就從自己的個人用具與備品開始,清理掉了許多放置在房間裡的東西,矮桌移到角落,櫥櫃也從三個變成了兩個。如此一來,可供使用的生活雜物當然縮減了不少。宇佐美想,在他打算泡茶喝或招待客人的時候,大概只能自己變成茶釜來燒水了。這樣沒關係嗎?他問門倉。「不常用的東西,留著也只是占空間啦。」門倉滿不在乎的回答,半垂著的眼瞼下,瞳孔正望著那塊他曾被擁在懷裡,擺出萬歲姿勢的榻榻米。
從此之後,那塊榻榻米就變成了專門留給宇佐美的空間,讓他在心血來潮造訪這間宿舍的夜裡,也能有一塊躺下睡覺的地方。
通常,在比門倉早一步從安寧的睡眠中回到現實,並且感覺到他就在身旁的時候,宇佐美都會猜想,他希望以這塊空間守護的究竟是什麼?或許就僅是這樣。所以宇佐美也通常不會辜負這份好意,繼續恣意地擺出舒服的姿勢,抱著他睡得更熟。
但是難得的,這天宇佐美竟然是被門倉喚醒的。「差不多該起床囉。」傳進耳朵的,是感覺已經很清醒的聲音。意識從深沉的睡眠中浮起時,全身彷彿都被包在像旅順的春風一樣,清澈通明的倦意之中。氣溫很舒適,河霧與陽光恰到好處地將天空染成美麗的淡青。真是完美的一天!因此宇佐美在理清自己究竟有什麼意圖之前,就已經開始用講笑話般的語氣對門倉說起了芥子兔的故事。
「有一種兔子叫作芥子兔,牠啊,長得和一般兔子沒有兩樣,但有種特別的習性,就是非常喜愛芥子。一旦聞到香氣從長滿了芥子的洞穴裡飄出,牠就會跳進去大吃特吃,最後,就再也無法從洞口出來了。」
「怎麼樣?很可怕的故事對吧?」他期望門倉又會因為擔心自己究竟在想什麼,而露出那種有幾分恐懼的苦惱表情。
沒想到在安靜地聽他講完故事之後,門倉不但仍然神態自若,還用像要寬慰他那樣的語氣說:「沒關係啦,這種兔子不是叫做消去兔?只要把身體消去一部分,就可以出來了吧?」
「不是『消去』是『芥子』,做金平糖用的那種芥子啦!」宇佐美用力地捶了一下門倉的肩膀,他感覺自己快昏倒了。
「什麼?原來不是『消去』嗎?哈哈哈哈!」
明明是一點都不好笑的無聊笑話,門倉卻自顧自地笑得抱住了肚子,那副蠢模樣簡直像敲打自己肚皮的証誠寺之狸一樣。「別笑了啦!」聽見不滿的吼聲。門倉以笑得瞇起,甚至溢出了淚花的眼睛望向他。那表情實在有些太過於溫柔,害得宇佐美都感覺胸前像是裂開一條細縫那般滲入些許的酸疼了。
但,與門倉共度的時光,也絕對不是只有平靜安適的喜悅。在某些夜晚,大約十五到二十次中有一次吧,累壞了的門倉會像卸下了所有偽裝一樣,變身成狂暴的怪獸。用來環抱他的手腳、擁抱起來很舒服的身軀,此刻都自有對他造成痛苦的方式。宇佐美的腳掌被壓在彷彿圓木般又粗又重(還長滿了腿毛!)的脛骨底下,還殘留著些許燥熱的下腹部則被彎曲的膝蓋抵住。不自由的身體被擠到了窗邊,發出響徹雲霄鼾聲的門倉則以可說是暴力的難看睡姿躺在那塊為他清出的榻榻米上。喂!那是我的位子欸!理智姑且還明白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但掌控感情的部份已經認真的發起脾氣了。
已經知道關押「無臉男」的牢房每天都會更換,也弄清楚了守衛們配備的武器種類,與典獄長的資金來源。但是這些槍械究竟儲放於何處,以及轉移牢房的規律,都還沒有查出來。這樣該怎麼面對鶴見中尉呢?宇佐美以很不舒服的姿勢側躺著。轉動唯一還能自由活動的頸關節透過狹窄的窗子看向上方,窗外只有無月無星的黑暗。再也無法從洞穴裡出來的芥子兔抬起頭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黑暗吧!
將視線轉回原本的位置,門倉的頭就在下方。如果這裡有一把鐵鎚的話,真想朝著他的腦門砸下去!宇佐美想像四濺的鏽色血液與豆腐般的腦漿。被掀飛的頭蓋骨碎片上,說不定還會連著黑灰交雜的毛髮。沿著裂痕再敲上幾下,開出一個夠大的窗之後,就可以檢查看看他的腦袋裡到底有多大的洞在當共鳴腔,才能發出像打雷一樣的鼾聲,接著再來仔細觀察腦髓,好查清這傢伙到底是在思念著誰。舉起的右手於空中停留了好半晌之後,終究還是擁住了門倉的頭。
太陽啊最好趕快升起,恨不得詛咒你的夜晚,早點結束吧!
從早晨起,宇佐美就避開門倉之外所有看守的目光,獨自一人愜意地躲到了樹蔭下。前段時間對無臉男的事表現得太過積極了,所以現在要來「偷懶」一下。本意雖然只是表演,但這個晴朗的夏日午後實在太過舒服了,不知不覺中宇佐美真的進入了倦怠狀態。
可以感覺到皮膚正在逐漸被曬黑,通過氣管的空氣帶著像是在太陽下逐漸成熟的果實那般甘美的香氣。風中夾雜著碎刃,大地佈滿嚴霜,每踏下一步,都好像有細細的冰碴子刺進腳踝的嚴寒冬季,彷彿還在遙遠得不可能到達的地方。
因為南風不斷吹過,從枝葉間灑落的陽光也不停地搖晃,就算只是靜靜坐著,也有種跳躍在灑滿了金粉的宇宙中的心情。真是個美好的日子,就算是像玩笑一樣,沒有價值的無聊故事,總有一天還是會迎來它的結局吧!宇佐美想像自己穿上貼身的肌著,將粉末狀的顏料調上膠用來作畫的模樣。像貍貓一樣的你,無論最後去到哪裡,躲藏在何處變成什麼樣子,我永遠都會在心裡張開雙手,擁抱著你的!
在閃爍的溫柔陽光下,宇佐美思考著這些事情,瞇起眼睛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END
茶釜和証誠寺之狸都是關於貍貓的日本傳說故事。芥子兔的小故事應該能看出是來自沙林傑的小說《A Perfect Day for Bananafish》。這個故事的主角是個和杉元形容的一樣「心還無法從戰場上回來」的男人。 後面會鬧出笑話是因為「芥子(罌粟)」和「消去」的日語發音都是keshi,所以門倉聽錯了。(至於是不是故意聽錯就自由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