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戲】壺中月 (天刀笑劍鈍X天不孤) 中

 


 

閱覽前注意:

 

 

》CP為天刀笑劍鈍(雅少)X醫邪天不孤

》去年來不及寫完的中秋賀

》原劇向但年齡操作有

 

 

 

 

 

 

 

 

 

  也難怪笑劍鈍會如此驚訝。因為在眼前的這個人影,雖然是天不孤,卻與他所熟悉的模樣完全不同。身高大概還不及自己胸口,頭髮的長度也連肩膀都蓋不住。臉頰、下顎與肩膀的線條都顯得很稚嫩。然而眼睛卻已經清亮得有如猛禽類。寄宿著強烈意志的眼神,此刻正警戒地望著自己。

 

  「你是誰?」

 

  細瘦的咽喉震動,從張開的蒼白嘴唇間吐出的是透明而冷冽的聲音。定睛一看,藏於身側,被軀體的陰影給籠罩著的左手中,握著的是一支尺寸和鑰匙差不多的短刃匕首。那姿態真的就像一隻小小的野生肉食獸。

 

  「為什麼會突然現身於此?」聲音又抬高了幾分,天不孤左手的指關節因為握得太緊,已經開始有些泛白了。

 

  「我只是一介刀者。為賞月而來,卻迷失了方向誤入此地。」笑劍鈍趕忙回答。同時將雙手舉至胸前讓他確認自己的刀仍掛於腰間。

 

  少年看著他的眼神仍有幾分狐疑。但至少已經稍微放下了戒心。笑劍鈍趁勢往前邁了幾步。確定他沒有退避之後才再開口問道:「這位小公子又是為何一個人在此呢?」

 

  「與你同樣。」天不孤冷淡的回答。

 

  「也是為了賞月?」

 

  少年點了點頭,左手悄悄將匕首插回腰間的鞘中。

 

  「在這洞窟中?」這下笑劍鈍可就有幾分不解了。雖然這山洞似乎不深,月光照得進來。但既然想要賞月,為什麼不到外頭廣闊的夜空下呢?

 

  這回,天不孤只是默默的伸直手臂,指了指頭上。笑劍鈍走到他身旁,抬起頭望向上方。

 

  原來如此濃烈的月光,並非從岩窟的入口射進的。在靠近洞頂的地方,裂開了一個圓形的空洞,八月十五的滿月正好映在那缺口中。若是從這裡向上望,簡直就像在瓶底望著瓶口照進的月亮,或是窺看著被裝入壺裡的明月一樣。

 

  回想起他方才蜷縮著身子,仰頭眺望月亮的模樣,笑劍鈍感覺胸口一陣緊縮。那雙孤獨的眼睛,讓他想起了一種只能仰望著上方的金魚。據說這種金魚是從出生起,就被囚於有著細窄瓶口,黑暗閉塞的容器之中,除了從那針孔般的瓶口灑落的一點微光之外,什麼都看不到,所以眼睛才變形成了那樣。

 

  想擁抱他,想讓他用那瘦弱的手臂抱住我,然後放心地將全身的重量都交到我身上。可是我能做到這些的時間恐怕還在非常遙遠的未來,而那時他也不是彷彿連靠著自己的雙腿站起來都沒有辦法的脆弱少年了。現在的我能為他做的,什麼都沒有。

 

  「真是美麗的月亮呢!」眺望著壺中的滿月,笑劍鈍就像是為了忍住淚水那樣用力地眨了幾次眼睛之後才轉過頭,對著他露出微笑:「天氣有些涼了,我們來生個火?」

 

  少年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笑劍鈍收集了一些勉強能充當柴薪的落枝。回來時少年也已經用衣角勾破處的殘絮做好火種了。他們生起一堆小小的篝火。在橘紅色的火光照映下,天不孤的臉和嘴唇總算有了一些血色,削瘦的四肢看起來也不再那麼僵冷了。

 

  「可要吃點應景的東西?」想起自己身上還帶著在赴宴前買的月餅,笑劍鈍提議道,將那裹著花青色底水藍色花紋織錦緞的禮盒從衣兜中取出。這次挑選的,是包了棗泥與豆沙的月餅。希望他中意的口味不要隨著年紀改變了。

 

  「可是這盒月餅,原先應該是要作為禮物的?」注意到那華麗的包裝,少年有些遲疑。

 

  「沒關係。」笑劍鈍朗聲說,同時解開了打成花結的飾繩讓包袱布攤開:「請用!」

 

  因為,這些月餅就是準備要送給你的。這樣⋯⋯應該也算送到了吧!

 

  眼見少年還有點遲疑,笑劍鈍乾脆率先從盒中取出一個月餅大口咬下。看見他確實嚥下去之後,天不孤才試探似的從邊緣輕咬一口。一開始還想維持優雅的端正儀態,但是大概是真的太飢餓了,沒過多久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嚥下夾著糖漬花瓣的豆沙餡。

 

  「美味嗎?」少年一連吃完了兩個月餅後,他笑著問道。接著才發現自己很自然的就把手放到了天不孤的頭上。這下笑劍鈍也不敢立刻抽回手,只好戰戰兢兢地窺視他的反應。

 

  但令他驚訝的是天不孤竟然沒有避開,就這樣任他撫摸。手掌下傳來乾燥而冰冷的觸感,少年的髮絲就像枯草一樣粗糙。回想起那閃耀著豔麗光澤的漆黑長髮,方才感受到的那股心疼又重新湧上了胸口。他以鶴氅包住少年的肩膀,隔著不合身的破舊衣衫,可以感覺到那瘦弱的肩胛骨一下一下輕微地起伏著,就像在啜泣一般。

 

  「若是傷心的話,哭出來也無妨。」笑劍鈍在少年的耳邊悄聲說道。

 

  聽見這句話,少年抬起了頭,圓睜著的眼瞳瞪著他,張口叫道:「哭有何用?何況,根本就沒有什麼需要哭的事啊!」

 

  喊出這句話的同時,彷彿有條看不見的線終於繃緊到極限而斷裂了那樣,透明的淚水撲簌簌地從眼角滴落。少年就好像在拚命說服自己「我才沒有哭!」那樣繃著臉咬緊牙關,但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沿著臉頰滾下。

 

  「只是母親不在了⋯⋯多少還是會有點難過⋯⋯

 

  用簡直像嘆息一樣,幾乎要被四周的岩壁吸入的聲音吐出這句話之後,天不孤就垂下了頭蜷縮起身子,像被石化了那樣一動也不動。僅有淚水還繼續不斷地從闔起的眼中滲出。

 

  笑劍鈍擁抱著他,一言不發。雖然說是擁抱,但卻並非緊緊抱住,只是以手臂輕輕環著他的肩膀,就好像捧著什麼重要的脆弱事物那樣,溫柔的,小心翼翼的。終於少年停止了哀泣,他重新抬起頭,同時帶著冰藍與亮金的眼瞳直視著笑劍鈍的雙眼。

 

  雖然眼眶有些紅腫,還蓄積著淚水,那銳利得有如刀鋒霜花的堅強眼神還是幾乎要貫穿了他的心。以這樣的眼神望著笑劍鈍,少年開口了:

 

  「吾要成為醫者!」

 

  無比堅定,宛如在起誓一般的聲音。笑劍鈍感覺他不是在對著眼前的人,也不是對這個目前還太過廣闊而冰冷的世界,而是在對著自己的心發誓。

 

  「吾要成為只要願意,想殺誰便能殺誰,想救活誰便能救活誰的醫者!」

 

  少年說出的每一個字,彷彿都像一盞小小的風燈那樣,在半空中發出微光。為了讓照亮自己選擇的路,為了讓自己有勇氣向前邁出腳步,他才立下誓言。

 

  之後他將要踏上的,絕對不會是一條容易走的道路。大概就像在刮著暴風雪的黑夜裡,赤足穿越鋼鐵和玻璃製成的森林一樣吧。想到那細弱的手腳將會被劃出多少傷痕,笑劍鈍就不禁感到心疼。可是最後他還是走出那片森林了,並且真的成為了如同誓言中所說的那樣,比誰都厲害的醫者。甚至⋯⋯

 

  「那將來假如我如果受傷了,你要為我治療,好嗎?」

 

  假如說期望這個約定也能夠像他對著自己許下的誓言那樣,成為一盞燈的話,恐怕太傲慢了。但是,笑劍鈍是真的希望,在他走在暴風雪之中時,自己的存在能夠變成什麼有溫度的,發著光的東西陪在他身邊。

 

  少年斂起了神色,就像在用整顆心去惦量這份約定到底有多麼重那樣思索著。最後謹慎地點了點頭:「好。」

 

  「約定好了?」

 

  「嗯,一定會把你給治好的。」

 

 

 

 

  T.B.C